2017-07-31

at V&A Musuem


我從來不是Pink Floyd的粉絲,但是聽孩子和年輕朋友們說起這個展覽,還是很好奇,而且據說有些科技處理,讓他們很驚訝。(我以為是VR之類的,不過到現場發現不是)我也想去看個究竟!V&A向來有最多設計、織品相關的收藏,大家知道從外地帶(ㄑㄧㄤˇ)回來的就放在大英博物館,維多利亞女王和先生喜歡的就放在V&A,國家以經濟實力買回來的就放在Natioanl Gallery,有人像為主題的就放到the Portrait Gallery,當然還有自然歷史博物館、科學博物館、設計博物館,都各有建築、收藏、展覽的意義。

進到V&A Museum就先被一個「Plywood」的展覽吸引,這裏介紹夾板合成的原因和由來,將樹皮削成薄片,捲起來像是一捆布,然後以膠密合,這樣的木板有著樹紋,又能加強比原來樹材更堅硬的質感,節省耗費的木材,是建材上很大的發展。做成夾板後,可以再塑形做成家具,或是其他設計用品。早期,飛機也是用木頭做的,或是用木頭先做成模型,再以鐵片完成最後機身。


發展夾板之後,許多課桌椅因這項發明而出現不同的設計,我們現在看到很多Eames夫婦或是Hans J. Wegner設計的名椅都運用到塑型的夾板,這些夾板甚至還要精選花紋,利用顏色不同的木頭合成做成間隔的線條,再拋光打亮。

這樣一個展看完,就覺得應該隔天再來看別的,好像某種好菜或是好酒,最好不要混喝,太可惜了;或是因為一次吃太多好的東西而失去敏感的味覺。但是我的目標是PF啊!所以繼續往前走,其實還跨過了Balenciaga的回顧展,整個展覽從Balenciaga到巴黎當學徒開始說明高級時裝的改變。後來日本的三宅一生與川保久玲都受到立體式剪裁的影響,我們現在很多穿著不知不覺在那樣的影響下,也許就是寬鬆覺得舒服、又不邋遢,有個比原來身體還好看的外罩,讓許多知名設計師都對Balenciaga心服口服。


對一個沒有特殊技能的人如我,就會看這個想學這個、看那個想學那個,心想如果可以學學家具的設計或是衣服的設計,應該是很過癮的事!?同樣的事情到了看Pink Floyd的展時,就會覺得如果會做音樂一定很酷。哈哈,這就是我說的:藝術的最好的價值是鼓勵不在此領域的人想像自己有這種超能力。因為每一樣都是「人做出來的」。

話說前幾天的聚會裡,一群年輕人問媽媽我對Pink Floyd有什麼印象的時候,我只會說The Wall,連The Final Cut都不知道就已經贏得尊敬了,真是可愛的小孩;其實我都亂拼湊,連溫布頓網球賽的女子冠軍選手的教練都讓我拼出來,我只能說「我是那個時代的人」,惹得孩子們大笑。以前年輕的時候總覺得長輩與我們的生活距離很遠,漸漸地,自己變成長輩的時候,看著他們看我的眼神,也有這樣的感覺。

不管那麼多了,還是先排Pink Floyd的長隊伍再說。一群老人瘋狂地進入這個展場,佇立在每個年代的牆前,原來進場時每個人發的耳機會隨著位置移動來播放不同的音樂,所以不必調整任何頻道,或是次序,走得快或慢都沒關係。音樂與訪談隨著移動自動更換,這是耳機公司Sennheiser所提供的系統。整個系統不管是充電、感應、消毒、與耳機的連結,佔了入口整面牆,非常壯觀。


好奇的是裡面放了很多不同設計的電話亭,根據後來請教發燒友的資料顯示:電話在當時代表「疏離感」,和現在的確意義迥向,現在的手機是我們與外界聯繫最直接的工具。我們看到不同時期的Pink Floyd迷在不同的電話亭前自拍或是取影,想必各有心中的青春物語。


他們發跡的時間始於1963年,這五十多年來經歷不同的組合與曲風,隨著時代變化、政治風向,不同的年紀有不同的風格代表。和弦鍵盤手Richard Wright(1943-2008),在訪問中用不同的和弦彈奏方式帶出為什麼當年PInk Floyd的曲風即使怪異仍不離和諧;靈魂人物Roger Waters談他們為什麼在Animal裡運用了有如Animal Farm裡的動物來對話歌曲。吉他手David Gilmour著名的Fender吉他也來到現場,一把是二十歲時爸爸媽媽送給他的禮物,另一把是後來伴他參與重要演場和專輯的。

現場的佈置也極盡可能的呈現當時的封面美術設計與舞台設計。每一個風華年代都是一群想要將事情做到極致的團體完成的,作曲、演奏、錄音、演唱、視覺、表演,尤其帶著時代年輕人的思考,看著他們的過程走到拆夥、結束、各自發展。

展覽出口前,可以進入一間席地而坐的房間,四面牆上重置某年演唱會現場,彷彿將觀眾帶回八零年代,我也坐下來,想想那些年我到底在做什麼?!走出這個宛如演唱會的現場,最後在這首曲子的圓形畫面中結束。播放著Learing to Fly這首歌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
2017-07-30

點菜

進入Sommerset House的Tom's Kitchen,我想旁邊有Tom's deli,應該有關。看起來小巧溫馨,是個小餐廳,好適合本日午餐。只差幾分鐘就三點了,一旁正在忙碌的服務員很客氣地說要先問問廚房願不願意接?!就在我等待時,順便翻了一下菜單,感覺樣樣都好吃,所以充滿期待。出來了另一位穿著西裝外套的領位員,她先解釋今天因為客人較多,所以廚房必較慢,如果不介意的話,可以坐下來點菜。


我,當然好,因為已經餓到走不遠了。外面風也很冷,來來回回在這幢樓裡找到收件辦公室之後,幫女兒拿了東西,覺得本日必要工作已完成,可以犒賞自己一下。那個post room真是隱密,完全是後台的概念,在整個建築物的角落,但必須從外面進去,是個隔離的空間。可能他們送件時,有內部通道連結,但是重重關卡,加上我沒有識別證,只能一路表示「我只是替孩子來領包裹」。沒想到警衛小姐完全瞭解我的外國人英文,表示她必須親自帶我進去,沿路還說:「妳是好媽媽!要是我媽媽,一定不會這樣。」(我其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好,好像突然變成好媽媽了。)

回到現場,客人不少,最後在窗邊有個小桌,光線足、風景好,不禁想著今天運氣真的很好。看著菜單,選了蟹肉餅前菜和雞排,是維也納豬排(schnitzel)作法的雞排;不過服務員解釋了今天的特餐是煎的鱈魚配上白花菜泥(比我選的雞排便宜了四英鎊),感覺還不錯,我本來就不該多吃炸的東西,所以馬上改為鱈魚特餐。

因為兩樣都是今天的特餐,所以上菜的速度很快,沒五分鐘蟹肉餅就來了,旁桌的老先生和老太太竟然叫服務生來飆訓了一頓,說他們已經等很久的菜了,為什麼還沒上菜?服務生帶著不是英國腔的英文解釋、道歉了很久,她說今天客人多,會向經理反應。接著就來了穿著深色外套的長官,和老先生老太太哈拉了一陣子。然後我看到他們的菜上來了,兩盤非常精美的主菜,加上他們開的一瓶白酒,應該是頓豐盛的午餐。

他們兩個人的餐點要一起上菜,一定要兩份都剛好做好,廚房裡的廚師要先準備時間長的那份,然後好像列車進站接軌般的完成另一份,才能剛好時間送上兩份餐。而我的因為是一個人,準備前菜的廚師不必是主廚,只要好了就可以出菜,加上是本日特餐,一定已經準備好待用。當然速度快!

接著我的主菜上來了,真的太漂亮了,所以我也幫自己加點了一杯餐酒,那白色的配飾是白花椰菜和馬鈴薯泥,捨棄Mashed potato的重油作法,放在黑色的盤子上,增添整道菜的清爽。這因為也是本日特餐,所以速度也快。其實我的本意不是要速度快,而是在廚房忙碌時,不要太麻煩廚師,又能找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。

對服務生發脾氣是所有用餐禮節中最糟糕的,可是用餐禮節裡沒有說。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「花錢就認為自己是大爺」的人,那些大爺們很容易在這種小地方露餡,我們用小市民的心情想,如果這些服務生今天也可以這樣出來用餐的話,應該不會這樣大呼小叫,誰會想來端盤子看臉色?當然,也有很多餐飲界的高手,他們的經驗是從基層做起的,憑著實力一路成為老闆;或是臥虎藏龍的侍酒師,多半有很好的家世,這的確需要時間的培養,除非是天份極高,誰能一喝就知道這酒是阿根廷還是義大利的,混了那些品種?酒又不會說話。若只是以酒標籤來應付客人,還是不足以成為專業。

回到點菜的事:用餐時如果趕時間,可以對服務生先說明,並加上「哪一道菜先完成,就可以先上菜」,或徵詢他們哪些菜速度比較快,以加速上菜時間。尤其西餐,如果一群人用餐,有的人沒有點前菜,就必須等到大家都上主菜的時候才會一起上菜,所以那時只能乾等著看人家用前菜。

在我用完主菜之後,對這裡的食物實在太滿意了,所以又很貪心的問那位經理,我還有機會點甜點嗎?她說當然可以,但也如同前一位領位員說的,「甜點都是現做的,加上今晚有個大聚會,所以廚房有點忙,可以等一下嗎?」當時的我,一點也不急,只想看著隔壁老先生和老太太約會進行得如何,而且哪兒也不想去。所以選了一份野莓千層派,加上一杯單份濃縮咖啡收我的味蕾。

她詢問咖啡要和甜點一起嗎?還是咖啡先來?因為甜點會比較慢。我說「沒問題!讓兩樣一起來。」

沒想到,我的甜點也比預期中快很多,當廚房的甜點廚師端上這份甜點時,我驚呼了「Wow!」真是又快又漂亮!而我的服務生在我吃了第一口甜點時也送上咖啡。這簡直是完美的配合!我謝謝她,非常謝謝她們如此專業的精準。

這下隔壁的老先生馬上要經理來,詢問我的甜點是?當然,他們也加點了甜點。而且兩人一份,就這樣互相餵吃起來了。我說這兩位加起來超過150歲,而且不是夫婦。所以後來回家時問起女兒這現象普遍嗎?她只回答我說「Too much!」,我並不是對他們的相處有意見,只是有意思的旁觀,當然最好玩的還是他們結帳的方式⋯⋯

2017-07-29

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


以下純為個人書寫,如有提到個人觀感,請勿對號入座。因為人總是隨著年紀記性變差,然後忘了當時的情形做些片斷(段)的回憶,一定要趁記憶還新鮮的時候寫。昨晚在The Old Vic戲院看了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。小女兒說要訂票時只提了這是和Bob Dylan有關的一場劇。對於劇,我的吸收能力有限,但每次在倫敦都是驚艷,從War HorseThe Curious Incident of a Dog in the Night-Time、The Book of Morman、Matilda、Beautiful(the Carol King Musical),所以只要聽到有戲看,就點頭。

在倫敦的夜真是熱鬧,整個城有大概大大小小五十場劇,加上音樂會,還有無法拒絕的晚餐,到了晚上十點,在鬧區還是型男型女衣衫亮麗,老少文青出沒的地方。如果可以不依口袋深淺選擇退休的地方,我首選倫敦,這是一個讓人一直有新鮮事的地方,就算老了,還是可以有很多活動,看展、看戲、聽音樂、讀書,讓自己的腦袋活絡;當然因為我不希望自己的老化是坐搖搖椅坐到睡著,才萌生這樣的想法。

我在去年寫了一篇關於美國名人寫繪本的蒐集,這個收藏,延續很久了,因為我喜歡Billy Crystal當外公的溫暖、Julie Andrews開始寫作的初心、Jamie Lee Curtis最後宣布要成為專職童書作家的心願、Julianne Moore在繪本中道出她小時候不會處理的遭遇⋯⋯,這些我喜歡的明星也投入繪本的世界,並享受到美好。雖然出版商多少利用名人的名氣,不見得是非常好的作品,但也是水準以上的溫馨出版。

在這一篇裡我當然提到Bob Dylan,和所有與他有關的繪本,這些繪本以他的歌詞為文字,另外附上著名繪者的詮釋;我潛意識以為:「有誰不知道Bob Dylan!?」所以自以為是的交給一個可以任我發揮的專欄,一位很欣賞的編輯。過了幾天,編輯來函,說這篇文章不合適,我忘了詳細原因,e-mail也已刪掉了;如果不介意的話,就不刊登了。我也是隨性的人,因為要放在專欄上的文章都得是第一次刊登,對於喜歡寫部落格、有話快說的我都有一種必須要「藏好」的心情。如果專欄不用,那我就直接放到部落格嘍!差別就是沒有收入了。專欄的收入細水長流,是我的菜錢、咖啡錢,買書的費用多半是讀書會的講師收入,我用這樣的平衡方式讓自己有進有出,維持一個活水狀態多年了。

被退稿後的兩個星期,諾貝爾獎宣布文學獎得主是Bob Dylan,退稿的事我只有在讀書會嘟囔,我第一次被退稿,就遇到這樣的事。幸好這篇在當天po上之後湧進不下千次的點閱(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)。本來繪本閱讀就不是大眾,如飲食或是旅遊的受歡迎,加上我也沒有表演式的影片專書介紹,我的部落格向來就是我的閱讀紀錄,所以一天上千次點閱對我來說已經是受寵若驚了。之後,看到有人專文寫、開課講Dylan的繪本時,這件退稿的事隱約都會出現問號。不過沒有再提就是了。倒是因為看了這部劇之後,Dylan的事又浮現。

Girl Form the North Country 是Bob Dylan 1963年發表的歌曲,在他到英國旅行後;對於這個被取材於歌曲中的女孩,有許多猜測但沒有定論過;與Johnny Cash於1969重新合唱這首歌曲放在他們合作的專輯裡。(這些都是我看完劇後之後Google來的,因為我不是Bob Dylan的發燒友),倒是幾年前Johnny Cash的電影Walk the Line後對他的故事與歌曲重新留下印象。

編劇與導演是同一位的劇似乎並不常見,但這位編劇Conor McPherson是一位愛爾蘭的才子,他在25歲就因為The Weir一劇成名,二十年來持續寫劇本,為愛爾蘭現代著名劇作家。四年前他萌生這個用Dylan的音樂寫個劇本的想法之後,與Dylan的專屬唱片公司聯繫,他們說Dylan當天收到這個訊息即馬上同意,公司並送了40張唱片到劇作家的家裡,授權他任意使用。這是個好的開始,但是故事並沒有頭緒。終於,他想到以Dylan出生的小城Duluth, Minnisota作為故事的背景;時間設定在1934年,這個經濟大蕭條後,經過四個寒冬,一年比一年差的美國;Bob Dylan出生於1941年,美國經過經濟大蕭條後,全國處於孤立主義,想要維持中立又被日本偷襲,大家可以想像那是個多麼艱難的時代與地方!

Bob Dylan的原名是Robert Allen Zimmerman(源自希伯來文),他的祖父母們都是在帝俄時代因為Odessa Pogroms當地排斥猶太人,前後時期移民到美國的。但追溯親族的姓名緣起,他應該是來自土耳其的後裔。打開地圖看,這就是黑海的神奇,讓歐洲與亞洲的內陸湧生水路。

這樣困難環境的孩子長大,到底是什麼讓他寫出這些詩般的歌詞,很有趣的是他從小就喜歡聽廣播,從收音機裡取得資訊。想必收音機裡可以帶著聽眾環遊世界各地、讀文學、聽音樂⋯⋯。

Girl from the North Country裡有經營旅店的夫婦,太太患有精神病,但她經常語出驚人,表演者的肢體語言流暢自然,甚至讓我感覺當個瘋子是很不錯的人生方式。她能歌善舞,而且隨時可以靈魂出竅,整場表演即使燈光不在她身上,她也持續演出,從沒停過。個子嬌小到像個小朋友,單薄的身影,帶著神經質的眼神,結束時看其實是個大美女,深邃的輪廓與細緻的五官,即使旁邊的演者超過她兩個頭的高度都只能分享她的光芒。

但看節目單的列名也被好幾位壓著,應該不打緊的,她的表演牽動整場靈魂。編劇寫完劇本後,被要求同時導演這齣戲,這齣戲並不是倫敦西區戲院或是百老匯的大戲,因為許多音樂劇的歌曲是主軸,而這齣戲用已經發行多年的歌曲與對話交錯,結構出新的劇情。而且這裡面使用了很多當年不曾流行的歌曲,重新編曲後,適用在劇情裡。只能說演員的功力與編劇的實力,加上整個製作組讓這個劇小而美,連樂團都是小而美,很多位演者直接上鼓座,邊演邊唱邊打擊鼓。吉他也用木吉他帶出Dylan的曲風,是個架構在穩固基礎上但沒框架的組合。

每個年代都有難過的人和難過的日子,用音樂重看過去那段想偷都偷不到錢的時代,每年的自殺率都是百分百提升,每個人都在壓力邊緣,要破不破的人格,上帝與惡魔也是一線之間,我們現在也不是太壞啦!(也不知道說給誰聽,聽得進去的都過得不錯,聽不進去的都說過不下去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