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小是個多病的孩子,好像不只一次提到住家的天井被房東蓋住,所以後邊其實是無窗戶的房間,包括廚房、洗手間、浴室、父親的檔案室、我和爸媽的房間。猶記得母親半夜抱著氣喘的我坐著,因為躺著是睡不著的。以現在的醫學常識回想,大家都知道是房間多霉菌、塵蟎、空氣不好,但是當時只是看醫生吃藥。所以我雖然瘦可是臉倒是很可愛,殊不知這是吃多了類固醇的月亮臉。
就像很多父母說的,"一上學就感冒了,所以沒去上幼稚園",其實孩子要藉此培養免疫力。但是母親看我一感冒就氣喘,不只我吃不消,她也撐不住,所以我一直待在家裡,也只有幾天幼稚園的經驗。其實待在家裡跟著爸媽"上班"也不錯,辦公室裡有很多阿姨、叔叔,大家都會教我這個那個的,算數字加減、聽每天大家的聊天、數鈔票、發薪水、接電話、洗地板打蠟,好像比同齡的孩子成熟,這年暑假到了,媽媽幾位朋友的孩子都要去考小學,所以媽媽也幫我報名,我和乾姊姊恂如、還有後來到日本的汝玲,一起考了大華、復興小學,但都沒有我們的名字在榜上。她們足齡進入其他小學了,我就又待在家裡。
這時不知是誰想到"寄讀"方案,就將我的戶口轉到伯父家,讓我到當時名為"女師附小"的學校就讀,記得的有:有個調皮的孩子對我射紙飛機讓我很怕去學校、媽媽讓我戴她美麗的表上學表示我長大了、放學後到老師家繼續學國語因為我只會說台語,前後大概只有兩個月不到吧,又生病了,就回家等第二年足齡正式上學,第二年我就正式上了小學的榜了。六年後在某次班級活動中,大家聊到上學的經過,發現那個射紙飛機的男孩竟然和我同班。不可思譯,他的記憶是老師說他太頑皮把那個女生嚇壞,不敢來學校了。
我們的人生運轉也冥冥中有個軌道,但不是規則的,如果想像是雲霄飛車的軌道,有左轉有右轉有平路有高低起伏,有時往上轉有時往下轉,每個運轉也許與某些人相遇,時間有長有短,有的會變成一輩子的朋友一起轉,有的只是第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見面,不會回來,有的也許會再遇到。那位同學是這樣,曾經在一起上學幾個星期,經過六年後又遇見了,因為不是很熟的朋友就又失聯了;"女師附小"與我也是這樣,現在學校的名稱是台北教育大學附屬小學,簡稱"市北教大附小",一直是台北的名校,其實reading group裡一直有這個學校的小朋友只是我沒太在意,因為我對學校已經沒記憶了,但是,最近有市北教大附小的老師與我連絡圖畫書讀書會事宜,接著,竟然她們要邀請我為老師上課。這是什麼樣的運轉軌道,我也不清楚,但是我們又相遇了。
Jon Muth 畫、寫了一本很東方思考的Zen Shorts(短褲,也是短篇的諧音),Zen Ties(領帶,也是緊密關係的諧音),這幾年我總是參雜在東、西方的生活中,就借用一下這樣的方式,寫下自己的Zen Loops。
Zen Shorts用了孩子們與從天而降的貓熊的互動講了三個饒富禪意的故事:
Uncle Ry and the Moon,簡單生活在小鎮的伯伯,有一天來了位訪客,是個強盜,伯伯家塗四壁,沒有東西可以給強盜,強盜也被伯伯嚇了一跳,想要離開;但是伯伯從未讓來客空手而回,所以他脫下外袍送給強盜,當然,強盜拿就跑。伯伯到戶外坐下時,不禁嘆到:可憐的人,只能拿我的破衣服,如果可以的話,我真想送他這個月亮。
The Farmer's Luck,就是我們常聽說的"塞翁失馬"的故事—老農夫的馬跑走了,鄰居來安慰他,他們都很同情他,直說運氣不好,老農夫也只是說"maybe",隔天馬回來了,帶了兩匹野馬回來,鄰居又來了,羨慕得不得了,說農夫運氣好,農夫也只說"maybe",再隔天,農夫的兒子想騎馬,結果摔斷腿,鄰居又來了,說他們運氣差,農夫也是說"maybe",接著軍隊徵收年輕人從軍,農夫的兒子因為受傷免於參戰,鄰居們又來說了,"你們真是好運!",農夫還是說"maybe"。
A Heavy Load,更像我們常聽到的大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。有兩個苦行僧,來到河邊遇到一位姑娘穿著絲袍.正愁沒辦法過河,她的隨從也只能拿東西,沒辦法顧到她了,她斥責她的隨從們,小和尚看看小姑娘,沒說什麼就走過去了,但是老和尚扛起那個姑娘過河,放她在河的另一邊,姑娘連聲謝謝都沒說就走了,兩個僧侶繼續趕路,小和尚總是若有所思,經過好幾小時,他忍不住問老和尚"剛剛那位姑娘真沒禮貌又自私,你還背她過河。"老和尚說:"我早就放下了,你怎麼還背著呢?"
接著,作者用這隻貓熊與小貓熊(Koo)玩了一點俳句,並繼續和孩子們體驗如何與周遭人物維持良性互動:藉著主動幫助鄰居老太太的過程讓生活更多面更充實。我希望我的Zen Loops也會讓人的圈圈互動又交會,持續衍生更多正向的力量。